| “咪咪” 表姐从马来西亚带回来一只猫,在大门口被一群小孩围得水泄不通.我挤了进去,见此猫身长约两尺,四肢颀长,通身雪白,高昂着头,一双蓝灰的眸子晶莹剔透,美丽中泛出一丝冷傲,令我想起美国的波姬•小丝.“叫什么?”“咪咪.”表姐看我如此心仪,便说,“喜欢就送给你吧,这可是波斯猫,已跟过三个主人了.你可得好好待它.”我大喜,在一群孩子的簇拥下,把咪咪带回了家. 咪咪是只快满两岁的女猫,很恬静,不大像其它猫没事就瞎折腾.大多数时候,它总是坐在阳光下,静静地梳理着自己美丽的皮毛;或者抬起头,凝视着远方,那里有飞驰的车辆和涌动的人群.每当这时,她的眼神就充满了少女怀春般的迷茫,我总认为她在思索着什么,常常好奇地望着她.咪咪的睡姿也很美,慵懒中透着娇媚. 一日,A君来访,看到咪咪,便断言,“此猫如此慵懒,必不会抓老鼠.”我才记起这么长时间,倒真没有看她抓过老鼠.刚好一邻居抱怨他家的书总被老鼠啃得不成样子,提出借我家咪咪试试.我只得答应.不想第二天一起床,邻居就吵着把猫还与我了,说这猫整夜都在睡觉,哪能抓什么老鼠,只可供观赏而已.又过了几天,邻居笑咪咪地提来几头硕鼠,说是从柜子底下找到的,早被咬死了,现在才发现.“真是一只好猫.”邻居走时甩下一句话.我听了抱起咪咪,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咪咪默默地望着我,眼神充满了快乐和矜持. 年尾将至,公司事务繁忙,我只得买了美国宝路牌猫粮,出门时将干粮和水都盛满.咪咪倒是不骄不躁,用一种依恋眼神看着我,目送我的远去;当它听到钥匙在锁孔里转动,便早已静候在门口,目光里充满了感激;当我写作的时候,它便依偎在我的身旁,发出均匀而轻微的鼾声,这种场面温馨了冬季的无数个寒夜. 一个偶然的发现从此改变了咪咪的生活. 转眼间春天来了,一次在它小便时,我发现了血迹,大惊!宝路公司解释说,这是例假,表示她成熟了.我恍然.看来该给她找个对象.我不想让那些劣性的野猫玷污了她的高贵,于是便四处张罗着寻找,终于在一猫市选中了一只,那小子全身的棕色长毛,精瘦而机灵,属中外杂交类,很是健美,只可惜眼睛略小,顽皮中带着狡黠,叫起来时两眼眯成缝,像两条虫.我欣然买下,并名之“虫虫”. 虫虫见了咪咪,欣喜若狂,“喵喵”直叫;可咪咪却只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便转过身并高傲地扬着头,不予理会;这可激怒了虫虫,便硬着头皮上前招呼,却迎来咪咪“啪啪”两记耳光,吓得虫虫飞也似的窜至一边,不解地望着咪咪.我同样给这位新朋友添置了一套生活用品.他们的卧室相距不过10米,却经常发生一些打斗场面,当然,大都以咪咪的胜利而结束.每次看见虫虫那种狼狈的样子,我便忍俊不禁. 这种局面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渐渐发现,咪咪不再像以前那样敌视虫虫,允许他在她面前走动,并可以舔舔她的毛发,甚至可以吻吻她的脸.我想,毕竟,猫心也是肉长的,猫非草木,孰能无情?咪咪显然比以前胖了些,也更慵懒,嗜睡.我没太在意.忽然一天深夜,我听见几声脆脆的声音,象婴儿的啼声,赶紧起身一瞧,四只小猫!热乎乎的,身上还蒙了一层透明的油脂!咪咪显得有些虚弱,但眼神里充满了自豪和慈爱!虫虫呢,正忙着不停地用嘴添着那些小猫猫,一发现我,突然咧开嘴,大叫几声,并狠狠地盯着我,显然是在发出警告:别伤害他的孩子!我知趣地退了下来.为了犒劳咪咪,我一连数日特意为她熬了猪肝瘦肉粥,盛在一个大盆里,放到她的面前.渐渐地,我发现那群可爱的小家伙们终于能站起来了,一个个晃着小脑袋,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争先恐后地抢着吃,很快就把一锅粥吃得精光.虫虫却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守卫着他的孩子们! 随着夏天的来临,我的工作发生了变动,要去B市出差,时间一年.我只得非常不情愿地将我的伙伴遣散了.我特意将咪咪送给了我的一位姑妈,临走时,我摸了摸咪咪光滑的毛发,说,“明年接你回去,乖!”便转身走了.当我坐上公交车,回过头时,突然发现,咪咪雪白的身子箭一般穿过马路,像豹子一样飞窜过来,那银色的毛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它来到车旁,躲在一棵榕树下,直直地望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凄惶和迷惘.我的鼻子一酸,忙转过身子,车子启动了.我的喉咙哽得难受…… 没想到,这竟是我见咪咪的最后一面. B市的冬天,寒风有些刺骨.大街上行人稀少,象被风刮走了;天色灰暗,似乎就要落雪.我的电话响了,姑妈说,咪咪永远走了.我怔住.咪咪是不会吃老鼠的,上次她咬死了都不吃……“可事实上,她的确吃了药鼠……”姑妈说,言语里有些自责,“本计划旅游七天,没想到拜访一个朋友,半个月才回来……”.我踉跄了几步.我宁愿不知道事情真相!我茫然地踟躇在大街上.一片霜冻过的红叶在风中狂舞,落在一个写着“COOL STAR”的酒吧的绿色凸字上,琴琴发抖.我推门而入,要了5瓶啤酒,酩酊大醉……朦胧中,我的眼前又出现了咪咪那雪白的如豹子一样跳跃的身子,蓝灰的眼睛,眼神里写满了凄惶、迷惘…… 从此不再养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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