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的相遇并不是一场很美的邂逅.事实上,那些雨中共用一把伞式的浪漫到恶俗的桥段只适合出现在台湾偶像剧中,而生活永远都只是将它最出人意料的一面展示给我们. 那天早上,我只身一人带着学院活动的策划书,绕过大半个城市,找到了他所在的公司.那是我第一次拉赞助,我穿着白色带有蕾丝花边的衬衫,黑色西装式小外套,双手抱着只夹了一份两张纸的策划书的文件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是某跨国公司的白领.他是公司的副总,在办公室前的小会客厅接待了我.按照惯例,像他这种公司的高层是不会接见我这样的大学生的,但巧的是公司市场部负责人出差,我在前台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经过,简单了问了前台具体情况,便领着我上楼去了他的办公室. 对他的第一眼印象是笃定与闲适,那是一种经历过生活的惊涛骇浪的洗礼后的沉淀,是迟暮的老者看穿了悲欢离合后才有的淡定,而他看上去不过三十一二岁的样子.皮肤白皙,五官并不出彩,但看着很舒服. 我对着他侃侃而谈着我早已准备好的措辞,有关我们学校,学院的简介,活动的安排以及贵公司赞助后所得到的反馈.他有些不耐烦,但没有表现出来,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他在思考别的事,或许是他私人的事,或许是公司里的事,但我可以肯定绝不是赞助的事. 其实,拉商家的赞助无非就是忽悠商家把钱扔到水里,都看不到一丝涟漪的.这是一个学姐平心而论的话. 意料之中,那次赞助我并没有拉成功,但我和他就这么认识了. 或许是社会角色的不同,我和他并没有太多的交流,他也很少跟我讲公司里的事,只是偶尔,他会讲一些发生在公司里的员工之间的谐趣的事,我们之间说的最多的是美食和钢琴. 我的性格温顺而沉稳,或许是小时候有过钢琴学习的经历的原因,我几乎只听钢琴曲,以至于当同学都聚在一起讨论周杰伦的时候,我甚至连周杰伦最有名的专辑,叶惠美,都一无所知. 在此之间,我一直对商人存在偏见,总以为他们都重利轻别离,所以当他和我讨论理查德-克莱德曼为了迎合中国市场,将钢琴曲弹的越来越商业化的时候,我真的挺吃惊的,事实上,我非常赞同他的想法,在我听到克莱德曼版的《彩云追月》后.他说他喜欢门德尔松,喜欢《无言歌》第六章的《春之曲》.我无法想象一个喜欢这样一首浪漫派作品的人竟然是一个在如战场的商场上拼搏的副总,从好奇到钦慕,他就像是一个谜团满满的占据了我的内心,以至于我上课,吃饭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说话的样子,微笑的样子,紧皱眉头的样子. 11月底,他的公司开完年会,由于成绩突出,他非常愉悦的请我吃饭. 路上我打趣的问他,只是因为开心才请我吃饭? 能请到你这样的美女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故作严肃,但微微上翘的嘴角却将他的幽默与诙谐展露无余. 那是间非常高档的中餐厅,很大的包间,古朴却又处处透着精致的装修,四周墙上挂着或真或假的明清时期的水墨画,墙角处还有一架书橱,零散的放着些《道德经》之类的古籍.虽说是中餐厅,但繁琐的礼节一样不少,侍者安静的立在桌旁,等待召唤.他习以为常地挥了挥手,让侍者离开.偌大的包间只剩下我们俩,在刻意做出昏暗效果的灯光下,我有些局促不安. 不知道你喝不喝茶,但还是自作主张的给你点了壶碧螺春,你们江南的东西. 倘若遇上不懂茗茶的人,岂不是糟蹋了这么好的茶?我出神的凝视着杯中那一条条舒展而青翠的叶子.的确是好茶,我缀了一口,没有茶末带来的涩感,只有清新,芬芳,仿佛三月和煦的春风拂过. 有些美好并不是只有懂的人才能体会.就像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懂得的事物越来越多,但能体会到的美好却越来越少. 嗯.我点头赞同,却又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我奇怪自己平时能够随时随地侃侃而谈,但那一刻,我的思维如同停滞了一般. 讲讲你的家乡吧.烟花三月下扬州.他打破了沉默,像是在品味着什么,意味深长而又缓慢地说着,我曾遇到过一个扬州的女孩,她给我的第一感觉是有些强势,有些傲气,但接触久了,我才发现,她真的属于扬州,属于这座古城,淡雅如菊,平静如水. 这是属于扬州特有的气质吧.我不知道他在说谁,但那一刻,我竟然有种甜蜜的感觉.它经济不发达,但是很适合居住,很安逸,很静谧.老了,便在瘦西湖旁边或个园的巷子里买个房子,每天早上可以去湖边散步或者听古巷中木轮车碾过的扎扎声.所有的喧嚣都被抛在脑后,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不见. Wonderful life!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礼貌而自然地注视着我,而我却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胆怯地躲避着他的目光.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使没有金钱,没有社会地位,但两个人如你说的那样,去湖边散步,听车轮碾过的声响,就这么相依到老,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而倘若不能与心爱的人相伴,即使身居高层,即使万贯家财,生活又怎么能完美呢? 他平静而自然的说道.言语中没有任何波澜.但即使笨拙如我也能听出他话中有话,有些诧异的抬起头,就那一刹那,四目相视.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一刻,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似乎我们两的世界里都只剩下对方,似乎真的有超越语言的心灵交流.他缓缓起身,隔着桌子,轻轻地吻了吻我的额头,如蜻蜓点水一般.然后在我耳边,用温软的气息说,我喜欢你,丫头. 我有些眩晕,仿佛置身于梦境,那个梦境中弥漫着沉沉的暮霭,当氤氲在空气中的水汽散去后,画面一点一点展开.是他,穿着白色衬衫,带灰色条纹的黑西装,宝蓝色的领带,周身散发着青草味的香水气息,他向我走近,然后用温润的声音告诉我,我喜欢你.他的话语就如同如同夏至最璀璨的阳光,一点一点的透过尘埃温柔地倾泻在我的身上.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强劲的电流击过,尽管这个比喻很恶俗,但它真真切切的反映了我当时的感觉,一种快要惊喜到快要眩晕的感觉. 顺其自然的,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和所有情侣一样,我们一起逛街,看电影,吃饭;一起寻找城市中的美食;一起看李云迪的演奏会.他显示出了一种不同于他年龄的活力与热情. 那些美妙而零碎的记忆,仿佛钻石的五十六个切面,在灿烂的阳光下折射出灼灼熠熠的光芒:我们在午夜空旷而安静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漫步,毫无主题的闲谈;在西餐厅里《梦中的婚礼》的音乐声中,我给他讲大熊座与小熊座的传说;开着他的奔驰S350去路边的烧烤摊,只为尝一尝那盛传已久的肥肠面;我用不熟练的英文向他摆弄,How I wish you happy forever…… 只是,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总是如此易碎,美好的事情也往往都如此短暂. 那天晚上,我们在上岛咖啡.中途,他接了个电话,然后便神色慌张地说是公司出来点问题,匆匆离去.咖啡才刚刚上桌,冒出轻盈而寂寞的热气. 一连几天都没有他的消息,发短信不会,打电话关机.因为担忧,那几天整个人都无精打采,但每次有电话铃声想起,我都像上足发条一样冲到手机面前,每次都失望的按下接听键. 宿舍室友打趣的说我,丫头,恋爱了吧,瞧你急的,在等哪个帅哥电话呢.然后她们一起哄笑. 每到这时,我都沉默不语. 我对他的思念,她们又怎么会理解呢. 终于,两周后,他的一个在同一家公司的堂姐打电话找到我.只是她带来的却是一段如晴天霹雳的故事. 那天晚上,他的妻子得知了我们的关系,自杀,安眠药.他的一切,公司职位,人际关系,包括个人声誉,都如同多米诺股牌一样全部坍塌. 他的妻子是公司最大股东的女儿,他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副总的位置,很大一部分是他岳父的功劳.或许是他妻子自认为配不上他的原因吧,她对他有着一种神经质的担忧.事实上,他真的很优秀,小时候家境优越,且家教严格,六年钢琴学习,赋予了他沉稳的性格,丰富的内涵以及高雅的品味.只可惜在他小学三年级时,从政的父亲因为一件特大事故而被革职,算是家道中落吧,钢琴停止了,书画也停止了.但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名牌大学.毕业后,昭阳又以笔试第三,面试第一的成绩进了现在的公司,他自身的涵养以及卓越的能力让他在这个原本就人才济济的公司都显得鹤立鸡群.随后,在董事的刻意安排下,与他妻子相识,熟知,相恋,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我不知道他是否爱过他的妻子,但他的妻子真的很爱很爱他,爱到痛彻心扉,爱到深入骨髓,以至于望以死来求解脱.我见过他的妻子,个子小小的,挺瘦弱的样子,打扮的倒是很富贵,皮草大衣,布满GUCCIlogo的包包,双C的太阳镜,样样俱全.或许是从小养尊处优,周身都弥漫着一股傲慢的气息.她高傲而鄙夷的和我说话,但只要他一个眼神,她就会立即改变态度.然而因为有爱,所以伤害,包括伤害自己. 或许曾经有被他妻子的朋友无意间撞见过.事实上,即使是小心翼翼,依旧会有走漏风声的时候,更何况,我从不刻意躲避和隐藏什么,我把他的爱看的如此天经地义,以至于我忘了他已经是一个有家室的人了.所以当那天晚上,他妻子看见我们在一起时毫不怀疑的认定了我们的关系.她妻子出事的那天晚上,是我们最后一次约会,我们坐在上岛靠近落地窗的位置,而他的妻子与朋友逛街恰好路过.世界上就有这么巧的事,这么巧我们选择了靠窗的位置,这么巧他的妻子逛街路过,这么巧他的妻子路过是头微微往店内方向偏转,这么巧我们刚刚坐定就被发现.他的妻子不动声色的回到家,然后吞了整整半瓶安眠药.性命是被抢救回来了,可是她的余生大部分时间将会在床上度过. 出于愧疚,更出于责任,他选择了放弃自己的一切,选择了终其一生陪伴着自己的妻子. 我理解和钦佩他的选择,但我更明白从此以后我们俩便形如陌路. 而我,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多少的泪水,才能真正遗忘? 再见到他已经是半年以后,过了一个暑假,我已是大三.那天我陪我的一个室友去医院做胃镜,医院的电梯里我遇见了他.虽说只有半年,但他真的憔悴很多也苍老了好多.电梯里人不是很多.他也看见了我,极不自然的向我挤出来一个笑容,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去,仿佛我们只是这样一对刚刚认识还没有任何交情的朋友,或许朋友都算不上,朋友还可以攀谈.只是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我的心紧紧的抽搐起来,内心深处本该被尘埃所湮没的晦涩的甜蜜如同暴风雪一般气势汹汹地扑面而来.然而就只是一下,在他毫无眷念的离去的时候,迅速化成圈圈涟漪,荡漾开去. 我不知道,那些我们之间曾经拥有过的刻骨铭心的爱情,海枯石烂的誓言,是否他还记得?所谓有缘无分,也许说的就是我们俩吧. 其实,有时候,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结束语:我真的羡慕那些挣脱了权利,挣脱了地位,挣脱了财产,挣脱了阶级的,没有任何束缚的纯洁的爱情,就像是白色的栀子花绽放在这个粘稠的夏天.只是这种柏拉图式的爱情,永远都只是象牙塔里一个美好的梦境.它就像一位技艺精湛却毫无怜悯之心的工匠,用他那纤细的针在每个当事人的记忆中刻下了难以平复的伤痕. 或许时间是最好的镇痛剂,它容我们这些桀骜不驯的孩子蜷缩在鲜为人知的角落静静的添舐伤口,静静的看着它融合,痊愈. 看过这么一句话,特别喜欢,把它作为结束语,想把它送给钟天下所有为爱而困的女孩子们:不要因为结束而哭泣,微笑吧,为你的曾经拥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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