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诗人说,乡愁是带着思念到处寻找家的感觉。我的家乡在福建沿海的一个县城里,前面是湛蓝的大海,傍晚时分,夕阳西照,倚在窗口远眺,海天一色的画面,变幻莫测的晚霞,总是引起我无限的遐想。
记忆中,孩提的自己,十足的疯丫头,成天跟着男孩一起玩,什么“弹弓,拍洋画,打跳珠”,无不精通。大人们见了都摇头:这丫头一点没有女孩的乖巧劲,将来肯定念不好书。五岁的时候,上幼儿园,去了两天,我就不去了,乘老师不注意,偷偷的溜出来,和小伙伴一起到海边玩。六岁时,姐姐上小学,每回削铅笔,我总是百无聊赖的站在旁边,快削好时,负责“不小心”碰到桌子,咔嚓一声,笔芯断了,老姐立即投诉妈妈,妈妈每次声色俱厉地训过之后,我屡教屡犯,如此下来,老妈不胜其烦,决定送我接受学前教育,以免落个“教女无方”的罪名。
这样,我背着黑猫警长的粉色书包,神气地来到中心小学,可是年龄不够,我只有在外面看的份。我傻乎乎在趴在窗年台看了两天,第三天,老师把我叫了进去,于是我成了旁听生,期末考,考了第一名,于是顺理成章的成为班上的一员。
日子如白驹过隙,姐姐去了初中,周末回家,没人陪我吃饭,做功课,吵架,吃饭时抢同一个座位,我变得不习惯,非常的想姐姐,特别是天黑的时候,我惊讶自己当时的感情,现在想来,姐姐是我感情的很大一部分,那时的我,可能没有意识到,生活在发生着许多变化,很多是你不愿意可不得不面对的,过去的一切只会成为永恒的珍藏。
后来,我考上市一中,也开始了住校生活,更深切地体会到家的概念。从周一开始盼周末,星期五那天的天气特别好,经常是阳光灿烂,晚上最让人兴奋的,爸妈总是准备了很丰盛的菜肴,然后看我狼吞虎咽,以风卷残云的速度一扫而光。星期一如期而至,星期一的傍晚,落日的余晖中,奶奶在家门口看我上车,她满头的银发在落日的余晖中显得越发银白,我总在回头看她时,觉得鼻子发酸。
再后来,我上大学,爸妈送我到武汉,安顿好了我的宿舍,又要离开了,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早上。九月的武汉,炎热依旧,父母和我挥手:“孩子,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和你爸已经完成任务,父母离得远,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怕禁不住放声大哭,父母就在我泪眼婆娑中走了。武汉总是不乏阴雨蒙蒙的天气,而我就在满地落叶的校园小路,想念远方的家,落日中的红砖房,奶奶步履蹒跚的身影,还有妈妈亲手烧的菜。冬天,我捂着冻裂的手,对着窗外的雪,想念沿海的暖冬……
大二时候,有一天,接到姐姐的电话:“雯,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姐,不是要结婚吧?” 我迫不及待的接过话,忐忑不安地等着回答。姐姐很惊讶:“你怎么会知道!太聪明了。”“当然啦,你妹妹我是谁!我回来给你捧场哦!”当即请假回家,来了好多亲朋好友,按照家乡的风俗,嫁女儿是有好多礼俗的,母亲忙碌着,很高兴,但我一下感到她老了许多。
婚礼很隆重,炮竹声中,姐姐的红嫁衣映着她满脸的幸福,妈妈微笑的看着。又是雨夜,嘀嗒的雨声,回想我们一路成长的点滴,母亲的笑容,我心里生出许多情绪,那个和我吵架,和我分一块糖的姐姐,等我一起回家的姐姐,如今已为人妻,我的姐姐,有了新的生活。我再不是那个疯丫头,不是那个会在被窝里哭着想家的小女孩,而父母,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们年轻不再,我们到底还有多少时光守候他们?
现在我在上海,母亲其实更愿意我在身边,每天一个电话,话题逃不了“今天吃了什么,工作有困难么?最近称过体重没?”我烦了:“妈,你问这么多干么?”“我就是要知道你吃了什么,睡得好不好,长胖了没,我才能安心!”老妈在电话那头理直气壮的说。瞬间无语,
“你来看我吧?”“你姐刚生完小孩,我现在走不开,你弟也回来了,我得照顾他……”“好啦,说到底,你又忙着当外婆,又有小儿子要照顾,小女儿先放一边吧。”“死丫头,就爱贫嘴!”妈妈嗔怪。
我心里不由地感动,即使我已成大,我仍是她的小女儿,一举一动都是她的牵挂,她的焦点。冰心诗里写道:“母亲呵,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有谁是无遮拦天空下的蔽荫……”
这天晚上,八十八岁的奶奶在电话那头大声说:“孙女儿,你还是回厦门吧,我们看你也容易些,你一个人跑那么远……”“不远的奶奶,我十一就回去看您,好么?”“十一还要几天?”奶奶掰着手指算开了。 “马上就到了。”我的心仿佛飞回了家乡,隐约可见落日余晖下的红砖房,和奶奶微风拂起的银发丝丝……,我的家园落日。
佳节将至,谨以此文献给我的父母,兄弟姐妹,愿你们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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