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办公室,七八个小时,一秒一秒地想,想了两万八千多秒,一分钟一分钟的过,时间过了四百多分钟,就那样倚着不算大的办公椅,靠着不大方的办公桌,桌上放着难得一见的烟灰缸,水晶做的,挺漂亮的,为客人到来有需要而准备着,今天,她自己用上了,因为烟灰缸里此时躺着三个刚抽完的烟头,她也不算是一个懂烟的人,可见的烟多了,男人抽的,女人抽的,老人抽的,小孩抽的,高兴的人抽的,不高兴的人抽的,今天,她自己也抽了,她不知道自己算是哪一类的.肯定不是很高兴的,肯定是女人,肯定不把自己当淑女,肯定……所以抽了,烟雾升腾,余烟缭绕,让她的心舒缓了片刻,舌尖此刻还传来灼热灼热的烟火之痛,她不习惯烟,就象不会酒一样,所以当她拿起这些东西的时候,一切不过是征服和安抚.征服什么?征服自己不好的表现.安抚什么?安抚了这些东西而已. 她的路还有多长?她经常需要停下来想,想了又想,才知道自己要不要再走下去,其实能选择吗?其实是生活选择了她而已.生活是一幕剧,剧中的她不过是让剧情发展下去的角子. 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她又点上一根烟,第四根.此时,咽喉再次传来烟火的呛痛,她似乎不在乎这些,再狠狠地吸上一口,把烟吞进心脏里头去,眼睛就被呛出泪花,这种感觉很生疼,只是阵痛的感觉能很好地唤醒她的意识,于是才有力量,把头抬起来,把手拿起来,去做点想做的需要做的事情.属于她的剧情也许才开始不久.她必须让剧情好好的发展下去.那剧情里,必须有她想要的东西. 把第四个烟头扔进烟缸里时,手机铃响起,某局某主任来电,说陪大书法家某某教授来访,她很礼貌地接着电话,也很不识趣地推脱了,很累,所以不想招待客人,办公室里都是烟草味,所以不能接见客人.她的身上还有香水味,尽管如此,此刻香水味也掩盖不了这浓厚的烟草味.她其实很讨厌别人在她面前抽烟,很讨厌,很讨厌闻到别人鼻孔里口腔里喷出来的烟.可今天她自己抽了,是她自己的.人总是容易原谅自己. 她很累很乱的时候,总是习惯安静,喜欢孤独,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想一想,理一理,然后逐渐安定下来,然后写写字,在文字里告诉自己发生什么了,该做什么了,哪里好了,哪里坏了. 她不写字的时候也会去街上商场上,买衣服首饰香水,总说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品位,所以要买就买好的.所以当她精心妆扮好自己的时候,走出去也是能发点光芒的,这点光芒确实需要些东西来衬托,比如领子里的CD香水、脖子上的钻石、耳垂上的珍珠、腕上的玉镯手表,再比如身上穿着考究的裙子、手上提着名贵的包包、脚上踩着骄傲的高跟鞋,等等……其实就是这些吗?也不是.她也会穿着运动服坐在肯德基的玻璃窗边,用向下四十五度角去蔑视身边一个个流动的名贵. 想到这些,她又拿起了根烟. 第五根了,抿着烟的嘴唇应该会稳点了,用打火机点烟的手势应该能娴熟点了.再狠狠地吸了口烟,然后眼睛盯住了办公桌上一份红头文件,活动通知:某女企业家协会组织周年活动,活动内容是去某城市打高尔夫球、泡温泉,同邀有某主要领导.呵呵,可笑,什么时候开始,陪领导搞活动都能发红头文件正而八经地通知了.女企业家,不都是些四五十岁徐娘半老的女人吗?她已经参加过多次该组织活动,她是该协会里最年轻的“女企业家”,估计也就是唯一一个二十来岁的有点姿色有点资质的年轻女子,所以领导的邀请与安排总是特别多,对于此等殊荣待遇,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不幸?今年还去吗?去,当然是去.不去,后头拿不定还要再发生多少托人办的事呢. 不知不觉再次拿起一根烟,第六根了,这时她忽然想起刚才去便利店买烟的情形:她穿着很淑女的淡紫色雪纺裙,蹬着中规中矩的公主鞋,用着很斯文的声音告诉店小妹:来包烟.小妹问:要什么烟?她眼睛盯着柜台上花花绿绿的烟壳子,好长时间说不出所以然来,于是最后,她用手随便一指,拿烟结帐,最后顶着店小妹很是“深情”的目光离去,如今认真思量,才发现脸部热血倒腾,心情排山倒海般难过、尴尬,于是起身,一把抓起剩下的烟和美丽的水晶缸丢进了垃圾桶里,烟缸破碎的那一霎那,她的感觉不知道是逃脱了所以安心,还是失去了才那么伤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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