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梅子坐在35层楼高的旋转餐厅里,俯瞰城市,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餐厅转动很慢,像蜗牛爬行.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透过玻璃窗,看见不远处地面上蒸发的层层热浪.整个街心花园,毫无遗漏地展现在梅子的面前. 男人把一盘热气腾腾的鸡尾虾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对梅子道:“吃海产品,不会发胖.”梅子望着面前的龙虾、螃蟹笑道:“盛的太多,吃不完了.” 男人坐下来,开始吃虾.虾不算大,伸直了不过一掌长.他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不再感觉拘束. 男人四十岁,梅子三十五岁,应该是很般配的年龄.男人的个头很高,黝黑的脸庞,像一座铁塔.梅子穿了一件无袖杏红紧身衫,黑色九分裤,显得年轻漂亮. 第一次见面,梅子吃惊于男人的肚子,很大,名副其实的将军肚.当梅子挑剔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时,男人调侃道:“他每晚都围着广场跑步,但越跑肚子越大.”梅子笑了,但什么也没说. 那一次,是梅子请客.在城东的一家酒楼,梅子点了三个菜,一个汤,两盘水饺.男人吃的不多,但喝了不少啤酒.当时,梅子有些担心,怕他喝醉了,开不了车. 那天晚上,男人一直在埋怨前妻,梅子只是听.他有一个儿子,去年大学毕业,多亏了有钱的妹妹,给谋了个公务员的差事. 前妻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长的很漂亮,但少了女人的温柔和娴淑,不干任何家务,却总是挑他的毛病.三年前,他忍无可忍,忿然离婚. 男人说的时候,梅子总想笑.男人不称前妻,而是张口就说,我那个老婆啊……….好像他根本就没有离过婚. 男人寻问梅子离婚的原因,梅子轻描淡写地说:“因为一个女人的插足,造成感情破裂.” 男人疑惑道:“你这么出色,怎么可能离婚?”梅子不想谈论这个问题,低头吃东西. 餐厅旋转了90度,梅子回头寻找那座街心花园,已经被高楼大厦掩蔽. 这次,男人没再说他那个老婆,而是说起他的妹妹.他的妹妹是个个体老板,在本地开了一家工厂,买卖很好,越做越越大,最后做到了宁夏.去年,在宁夏投资几千万,新建一座厂子,效益不错.他所在的工厂是他妹妹的,他开的帕莎特轿车也是他妹妹的,他不过是替他妹妹打工. 梅子认为他很诚实,虽然不会说话,但少了男人的虚伪.梅子想吃水果,离开座位,朝后面去了.回来的时候,顺便舀了一碗稀饭. 男人吃完海仙,又开始吃肉食,一小盘烤牛肉很快就吃光了.梅子心想,这么能吃!肚子不大才怪. 梅子喝了一口稀饭,发觉是咸鱼粥.梅子最不喜欢喝这种稀饭,咸咸的,还带一股腥味.梅子把碗推到一边,男人好奇问:“怎么不喝了?” 梅子道:“不好喝.” 男人把碗端过去,喝了一口.梅子过意不去,要去替他重新舀一碗,男人摆着手不让,三口两口就把粥喝完了. 梅子心里甜甜的,从男人的眼神里,梅子看出男人喜欢她. 一时无语,梅子将目光投向窗外,俯视着公路上爬行的汽车出神. 男人突然道:“上网的人很无聊,心灵空虚.” 梅子吃了一惊,她不明白男人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梅子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男人问她业余时间做些什么,梅子毫不犹豫地说上网. 梅子没有想到,时间过去十多天,男人竟然没有忘记这件事.梅子更没有想到,男人对上网存有这么深的误解.梅子感觉男人很小气. “你见过网友吗?”男人问. “见过,但都是出差顺便见的.”梅子平静道. 男人低下头,继续吃烤肉.过了一会,又道:“一年前,他也上网聊天,后来感觉没意思,就不上了.平时不过是看看新闻,查找资料.” 梅子一时语塞,半晌,才说:“我现在几乎不聊天了,平时去论坛,写篇文章,发上去.”梅子怕他听不懂,问:“你上过论坛吗?” 男人点了一下头,说:“知道.”接着又问:“你都写什么文章?” 梅子道:“主要是小说,我喜欢写小说.” 男人继续问:“都是什么内容的小说?”梅子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 梅子写的小说很多,什么内容的都有,一时很难说清楚.梅子心里很失望,感觉和他谈不来,或者说,没有共同语言. 梅子把头扭向窗外,发现餐厅又旋转到原来的位置. “吃饱了吗?”梅子问. “吃饱了.”男人说. “我们回去吧.”梅子说. 男人点了点头,站起身,梅子和他一起朝门口走去. 午后的阳光,仍旧火辣辣的.梅子并没有上男人的轿车,而是冲着他摆了摆手说:“你走吧,我去书店转转.” 男人有些吃惊,着急道:“那怎么行?我得把你安全送回去.” 梅子笑了笑说:“不用了,你走吧!” 男人坚持道:“哪个书店?我在外面等你.” 梅子摇了摇头说:“真的不用,再见!” 梅子朝公路走去,转眼消失在人流中. 梅子买了刘震云的那部小说《故乡天下黄花》,又去商场买了一些日用品,便回家了.到家时,已是下午四点.梅子拿起手机,想给男人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梅子调出他的手机号码,又犹豫了,心想,明说不太好,会伤了他的自尊心,还是让介绍人对他说吧. 两天后,梅子接到介绍人的电话,说男人很伤心,因为他爱上了梅子.梅子沉默片刻,挂断了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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