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午在电梯里, 一个妈妈推着婴儿车进来,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让出地方来. 那小小的东西,躺在车子里, 相当认真地扫视了一圈,把眼光停在我脸上. 我报他以一个轻轻的微笑, 他研究了我半天,认为并无出奇之处, 于是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穿着小白袜子的脚脚上, 努力地想捞过自己的小脚丫子放到嘴里咬一口, 但奈何腿腿太肥,跟两节小藕似的, 鼓鼓的,怎么地也扳不过来, 便皱着小脸,生气地呜咽了两声, 妈妈轻声地哄了他两句, 推着小车出去了. 有一种特别特别的感觉,让我心底温柔牵动. 一个小小的无助的生命依赖于你, 一点点成长,给他以自己全部所能付出的爱, 这是多么多么甜蜜的又沉重的负担. 那天在医院体检, 大家都挤在一个屋子里做B超. 中国的医院是没什么隐私可言的. 一个姑娘躺在床上, 医生用仪器在她肚皮上滚动, 屏幕里出现了她子宫的截面图, 有一块东西在里面随着肚皮的起伏而涌动. 医生说:你怀孕了啊~ 那姑娘说:是啊. 医生敲击着键盘,做着定位测量, 满意地微笑着对她说,发育得不错,大小都很好,着床也很好! 然后他又敲了个键,突然我就听到有微弱的、有规律的声音, 在扑通,扑通地响起. 医生说:你听,听听,这是它原始心血管系统搏动的声音~ 呵,莫名其妙地,在旁边站着的我,为着这微弱的跳动声, 心里竟然有一种如此强烈的震撼. 一个生命最原始的声音, 叫我这样麻木的震撼感缺失的人,也有难以言喻的感动. 我们都在倾耳听着, 那姑娘沉默了半天,踌躇着开口说:医生,那现在打掉它,还可以么? 这话一出来,医生和我都愣了一下, 有一种失望的神情从医生脸上掠过 但他毕竟是见多了,又平静地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下, 看看屏幕,他职业地说:48天,可以药流. 我突然有点难过. 之前,对于堕胎,我一直抱着支持的态度, 毕竟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权,也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结束一场不合时宜的怀孕,也是一种负责任的行为 可这一瞬间,却有强烈的痛惜,叫我不由地有些难过. 大概,是因为我听到了它的声音. 它已经努力地在母亲的体内,以一个生命的姿态存在着, 而不再是,一堆细胞. 一个生命,是如此的不易. 出于对孩子的怜惜,我并不想生一个孩子出来,叫他去经历人生的百般苦楚; 可出于自私,我却很想很想有自己的孩子,去爱他, 不求回报地爱他, 全心付出地爱他. 我需要有地方寄托我的爱, 而我知道,这个小小的生命,是值得的. 然而,然而,一个生命,是如此的不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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