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屋是我儿时在乡下住过的房子.是我所住过的距今年代最久远的房子.所以我称它为老屋. 老屋由正房,偏房,门楼和一个大院子组成.正房由堂屋,东屋和西屋组成.院子的左边有一间大厨房,厨房里有用泥土砌成的灶台,那是我们做饭的地方.厨房里还有一个大水缸,乘着母亲从很远的地方挑来的淡水.母亲会把明矾放到缸里,她说乡下人都用这东西净化水.厨房的前面有一个猪圈,在那里勤劳的母亲喂了几头大肥猪.平日里,那些猪就呆在那里吃了睡,睡了吃,直到长的膘肥体壮.然后就被母亲拉到集市上去买掉.留下一头,找人来宰杀了,腌起来,留到过年时吃. 每到杀猪时,院子里异常热闹.记忆中好像是几个人先把猪用绳子捆起来,放到事先准备好的案子上,然后屠夫用刀把猪的脖子割开,放出血来,用一个盆子接着.一头猪能放一盆子血.血凝固后可以吃.每次杀猪时,猪都会声撕力竭的叫,当时觉得这叫声异常恐怖.后来长大了,会听到别人形容一个女人的叫声跟杀猪的一样时,言语中都透露着鄙夷.现在想来,猪在临死的时候那凄惨的叫声是因为疼痛和绝望吧.那么女人们能像猪一样的叫,说明女人在经历和猪一样的痛苦和绝望时才会那样凄惨的叫.应该同情而不是鄙夷才是. 每杀完一头猪,母亲就会把猪肉分成好多份.这份送给张家,那份送给李家,家里留一点,其余的全部拿到集市上去卖.换来钱补贴家用.之后母亲又会买上几头小猪回来养.它们长大了也会逃不过被宰杀的命运.有时我会想,也许每个物种包括人,都会有它既定的命运吧! 院子里还有一个鸡圈.母亲喂了很多只鸡.它们也是从小就开始喂,一直到它们长大可以被食用为止.不过母鸡一般会用来下蛋.小时候,我经常坐在院子里,观察它们一举一动,看它们怎样走路,怎样吃食和怎样打架,甚为有趣. 老屋的后面有一大片竹园.竹子长的又高又细,叶子浓密,夏天风吹过时,会发出哗哗的响声,非常奇妙.后园里除了有竹园,还有许多树种.有梨树,杏树,桃树,槐树等.其中梨树是最多的.每到梨子成熟季节,梨树上就会结满密密麻麻的梨子,我和姊妹们就会爬上树去摘梨子吃.那是儿时最享受的事情了.院子里也有一棵大梨树.不过它结的是黄皮梨,这种梨皮薄肉甜.后园里的梨树不仅有黄皮梨树,还有两种青皮梨树.一种树结出的梨形状是圆圆的,皮较薄,吃起来味道一般,另一种形状是椭圆形的,皮较厚.但肉吃起来甜中带酸,非常好吃.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这种.因为大部分梨树都靠近水边.所以摘梨时也颇为惊险.梨树的一大部分枝桠都伸到水域上面,如果爬到树上没有一定的勇气是不行的.虽然如此,但梨的诱惑使我们忘记了危险,嘻嘻哈哈、大嚷大叫的爬到那摇晃不停的梨树枝上摘下梨来,然后坐在树下痛痛快快的享用一番,那真是快乐无比! 院子的右边有一个大花池.里面有月季花,喇叭花,还有一种白色,带着浓郁香味的花,我已忘了它的名字,但它独特的香味我倒记忆犹新.花池里的小盆仙人掌,它的身上长满了刺,儿时的我对它充满着畏惧. 院子中间有一条用青石铺成的小路,路两边栽种着两棵大石榴树,石榴树开着橘红色的花,果子成熟时,有的会裂开嘴迎着风对我们笑.我们就毫不犹豫的摘下它,扒开里面的籽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汁一直渗透到心里面.石榴的籽小巧玲珑,晶莹剔透,我总觉得一个一个吃起来不过瘾,不如一把来的酣畅淋漓. 院子的前面有一个大池塘,母亲在靠岸的地方搭了一个人工码头,用来洗衣服.池塘里有虾,还有蛇.我曾经在那里玩水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下去,我死死的抓住那个青石长条,等着母亲来救我.没想到母亲把我救上来之后狠狠的痛打了我一顿.从此我便对那深不见底的池塘产生了畏惧,从此不敢靠岸,只能远远的站着.我经常坐在门楼的石阶上,远远的看着那水,对那水底的世界很是好奇.我常想,那水底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呢?那里也有房子吗?青蛙们住在那里,也相互串门吗?我还幻想着水里住着一条大巨蟒.因为母亲曾给我们讲过美女蛇的故事,说那蛇会吃人.所以每当我经过塘边,我都会幻想突然有一条大巨蟒从水中窜出来把我给吞了.所以至今我对水仍然怀有莫名的畏惧.就连浴缸里放满了水都会让我产生不安全的感觉.如果是浅浅的小溪,清澈见底,我还敢光着脚丫在水里玩,如果水是浑浊不清的,我的心跳立即加速.所以我总对自己看不见的东西充满了恐惧.也许儿时溺水的经历是造成这一心理的主要原因吧. 后来随着父亲工作的调动,我们全家也跟着搬离了老屋.老屋从此淡出了我们的记忆,但老屋的那些往事总在无数个夜里潜入我的梦中.后来的年月中,也有几次回老屋,但老屋曾经的感觉已经不存在了.它已经被另外姓氏的人住了进去.装修格局也都发生了些变化. 今年我回老屋上坟时,车子路过那里时,看到老屋已经破败不堪了.跟当地的经济状况越来越接近的老屋早已不见了从前的影子与辉煌.伤感在我的心中一点点堆积.车子渐渐驶远了,老屋一点点远去,随同那些已经远去了的老屋往事一起全都埋葬在了那曾经充满了喜怒哀乐的童年.还是都在我的梦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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